去年十月,我把越野车停在梅里雪山观景台,发动机喘着粗气。窗外日照金山正烧成金红,副驾的保温杯里泡着枸杞。藏族少年敲窗问:“大叔,要买氧气瓶吗?”
我摇头关上车窗——前2年在珠峰大本营狂奔的我,如今连摇窗的力气都想省。
最近2个月天天忙着赶路,感觉现在四十岁的身体像台返修车:
腰椎弹簧锈死:开三小时必进服务区躺平,当年川藏线三天奔袭3800公里的膝盖,如今爬五级楼梯就咯吱响;
胃囊漏油:椒麻鸡不敢碰了,肠胃炎比沙尘暴来得快;
眼皮千斤闸:午后阳光一晒,高速标线自动糊成毛玻璃。
稻盛和夫说得残忍:“现场有神灵。” 年轻时在怒江72拐漂移时,我信这话。现在才懂——神灵只眷顾能熬夜的肝、能扛高反的肺。
第五次开进喀纳斯时,副驾的队友突然说:“树还是金黄的,湖还是蓝的。”语气像报菜单。
我们沉默着开车绕湖一周,连相机包都没打开。
中国顶级的风景会烙印在记忆里,也能让瞳孔长茧:
西藏的云依然擦着经幡飞,但珠峰大本营的帐篷旅馆涨价到6百一晚;
新疆的胡杨还是镀金的,只是独库公路堵成停车场;
318国道的骑行少年照样喘粗气,可他们的防晒衣比我的旧款薄0.3毫米。
当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不如小区落日惊艳,是该调头了。
张爱玲谈写作有三境,自驾何尝不是?
第一境:贪吃蛇
33岁辞职那晚,地图册被红笔戳穿:“要征服318!要穿越塔克拉玛干!” 引擎轰鸣是冲锋号,后备箱帐篷是移动城堡。那时的风景是止痛片——治职场PTSD,疗情伤淤青。
第二境:读人镜
在青海湖畔教放羊娃玩单反,他教我认北斗星的藏语名;喀什老茶馆里,维族大爷蘸馕吃西瓜,笑我筷子用得笨拙。后视镜里的众生相,比挡风玻璃前的雪山更鲜活。
第三境:归巢燕
今年的一个晚上陪父亲去踏青。车停在山脚,我搀着他一级级爬台阶。
他忽然说:“你开过的路,比我走过的桥多。” 山风吹散尾气,那一刻才懂——八千里路云和月,终点是读懂回家的小径。
英国作家查尔斯·兰姆有句话:“
我们远行,是为了更温柔地对待熟悉之物。” 当年在可可西里追藏羚羊的青年,如今看窗台麻雀争食也能笑出声——不是热血凉了,是天地住进了身体里。
给那些想出发的人: 别等路烂才出发
三十岁前闯阿里大北线:搓板路吃车胎,年轻人爆胎换得动;
三十五岁前冲独库公路:牧区凌晨转场拦路,体力好能熬夜等;
四十五岁前到墨脱:中国最后通公路的县,塌方区需要能跑赢落石的腿脚。
回小区那晚,越野车彻底熄火在车位。拆车牌时摸到一道深痕——2023年在丙察察被落石砸的。
邻居小孩突然趴窗喊:“大爷的车酷毙了!”
我笑着把钥匙递给他爸:“借你们五一去草原。”
山河永远年轻,老去的只是看山河的眼睛。趁眼球还未蒙尘,油门还未生锈——你们走吧,现在就走。
年轻时我总怕错过远方的雪山,现在更怕错过楼下紫藤的花期。所谓浪子回头,不过是学会了在家门口拾起月亮的碎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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